第一节
海天别墅是袁震心血来潮时的杰作,在距离市区四十公�的海边悬崖边建造的一幢三层海景别墅。当袁震将一栋花园小区的的房産证和一串金光闪闪的钥匙放在我的面前。一刹那有片羽翼下的阴影笼罩着我,使我恍惚而深刻地怀疑起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是否就是最纯粹最真实的金钱与情欲的交易。袁震彻底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他把我扶上了中心行行长的位置,我知道除了砸进了不少的钞票,还得用了他各种各样的关系网。我开着当下最时尚的城市吉普,住上了高挡的花园小区。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袁震对我的照顾,特别是那次聚会了之后,在场的相信不在场的同学大家都心知肚明,像高天,他那么聪明能干的一个人更是一目了然我驾车到了海边。一路上把车开得很慢,因爲我的心�充满矛盾。那车驰出了闹市,一条从市区通往海湾的高速干道,走了多时,一边只见尽是土崖,土崖缺口处露出森森绿树,一边露出蓝绿色的海。近了海湾,一样是土崖与丛林,却渐渐的明媚起来。用袁震给我的钥匙打开了海滨别墅的防盗铁门和厚重的橡木大门。打开了门厅�的水晶吊灯后,我顿时呆了。没有想到别墅内装修得如此豪华、布置得如此舒适,这样的居室只能在电影�见到过。我转遍了每个房间,越转越感到亲切,越转越觉得这�好。我爬上了顶楼,察着海湾的全貌。海风吹拂头发,沐浴身体,让心旷,让神怡,不由地把胸脯挺得更高。海湾美景,尽收眼底:红树、白鹭,都倒映在如镜的碧波�,与天上的白云叠印在一起,宛如神话境界。
回到二楼的主卧室一进门便不由得向窗口笔直走过去,那整个的房间像暗黄的画框,镶着窗子�一幅大画。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我用优雅的姿势脱掉浅灰色的丝袜,和黑色紧身裙,倚在门边,像鹤一样轻微地晃动双腿。手机响了,我看是袁震的,就没接;铃又响了起来。不去接电话,让它响去。但那声浪分外的震耳,在寂静的房间�。我接了,他问我在那?我随口撒了个慌,称自己在外地陪一客人。我脱去了身上无袖的真丝衬衫,现在我极需要一个地方,能远离人们的关注,又能拥有安静、安全和私密。海天别墅恰恰适合我,我想起那天聚会高天的神态,他就如同一枚钉子嵌在我心�,牵动着隐隐作痛。中年丧偶使他的脸上缺少了一些血色显得有些憔悴。而凌乱的胡茬和缺觉的眼睛更是使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可是这些到了我眼中却都成了优点,不修边幅的气质成了颓废风,缺觉的眼睛成了忧郁感。我轻轻地发抖着。那天遇到他之后,高天永远令我感到不安。
聚会之后我和高天交换了电话,但这些天�,他没打我的手机,而我也没打他的电话。这些天中我拒绝了袁震数次,我想独自一个人呆着。也许是怕他打电话时恰好遇上了他。我拧开了镀着金色的水龙喉,细微的水蒸气在金黄的灯光�渐渐地氤氲开来,把自己脱个精赤,迎面的大镜子蒙上了一层雾,镜子中的这个凹凸分明的女人,变成了一团白色的暗影。女人的皮肤温柔滑腻,富有弹性;乳房丰满坚挺,好像一剖两半的柠檬。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从肩头到奶头,从脸蛋到屁股。我一边摸着,一边在自言自语地说着疯话:看看,看看,都四十五岁的女人了,还有这样的身材和皮肤,这简直是个奇迹……
伸出手抹了两把镜子,在一片流着水的明亮�,我双手托着乳房,眼睛往下看着,嘴巴噘着,好像要吃自己的奶。松开时乳房欢欢地跳动着让我偷偷地笑起来。在我的笑声�,喉咙�发出一阵难听的唿噜声。浴缸已注满温暖的水,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像柔软的玻璃。浴缸边上的搁闆上放着一瓶装潢精緻的干红和一个高脚的玻璃杯,还有一台很小的音响,音乐时断时续地飘出来,带着无尽的倾诉和伤感。玻璃碎了,一个赤裸的身了躺在水中,像条慵懒的母蛇慢慢地喝着酒,拿一块海绵不时地往脸上挤水。有时我会歪着头睡着,但一阵音乐又会把我惊醒。喝掉了一杯红酒,我的嘴唇就变得肿胀,双眼泛上一层荧荧的紫色,一会儿摸摸下巴,一会无聊地摆弄自己的脚趾,斜眯着眼睛,失魂落魄地数着脚趾,让水在脚趾缝�游来游去。我拿着手机拨出一串熟稔了的号码,然后屏息地等待。然而手机却传来电流干扰的滋滋声,显然他不在家�,我没有打他的手机,因爲突然的一种虚弱笼罩了我。
再喝去一杯酒,酒喝到了肚子�去,汗就从额间冒了出来。我鼓足勇气拨打了他的手机,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听上去柔美像薰风。我呆了一呆,她追问了几下就把电话搁了。这个电话破坏了我的好心情,那女人的声音美得让我鼻子发酸,我不能不对她发示嫉妒。湿淋淋地从浴缸�出来,随便裹了条浴巾,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香气,珍珠液珍珠霜珍珠膏的香气,独特的香水香气扑鼻。卧室的床头有一梳妆台,镜子放置的位子,正好使得我可以借由穿衣镜从每一个角度,看到自己完美的景象。我凝视着自己的乳房。并且轻触着乳头,确定了它们很敏感并尖挺屹立着。我带着一份像天才舞蹈家所特有不自觉的优雅,慢慢地弯下身体来,并且抚摸着大腿内侧。然后站了起来,贊美着我白晰臀部的丰满和浑圆的柔软。我发觉了屁股上微微地透着红晕,并且留下了藤椅所留下来的交叉痕印。这个情景不经意的提醒了我;我用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追随着这些新留下来的印记。
我走到镶有胡桃木的高屉柜前,并且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果然�面袁震爲我准备了很多内衣裤袜,那些性感轻挑的充满情趣的内衣裤袜是他所喜爱的款式,每一件足以能勾起他灼热的情欲。我不知另一个男人是否也像他那样,极其需要这些古灵精怪的情趣。因爲有着一种犯罪般的感觉而兴奋,我拿出一件黑色蕾丝的睡衣,细细的带子、薄薄的质地,套在我的身上飘飘欲坠,像一只黑色的蝴蝶。我可以感觉到体内的血在奔腾,迅速地涨红了我的脸,而那深密的阴毛底下阴唇开啓、肥厚了、可以感觉到也像我的乳房一样在兴奋。我的舌头从半张的嘴巴露了出来,并且舔着自己的唇。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成熟以及渴望。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处于暗香流动开花结苞。
微微有些发昏,倒到圆型的大床上如同坠入绝望的深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来。那声音是如此的没有来由,我跳了起来,长长地吸了口气,在暗中摸了半天,还好手机就在旁边。过于兴奋让我的声音结结巴巴听得不甚真实:“高天,你在那?”接电话时我的心中充满了激情,因爲抚摸着自身润滑的肌肤心中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望,所以她喉咙发紧嗓音颤抖。林虹,刚才是你吗?我开会哪。林虹,你怎么不说话?”他问道。“高天,我想————”说着我竟激动我的喉咙好像给痰塞住了似的,他以爲我是泣不成声:“林虹,别哭啊,有什么难事?你说————”“我想见你。”我说,觉得脸上烫得火烧一般。“好啊,你说个地方?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放下电话,我的脸上又出现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快意得很,比收到大笔的钱款还开心。我们约好了到一间远离市区比较幽静的餐厅见面。
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该穿什么衣服去赴这次约会,好长一段时间�神情恍惚,在脑子�一遍遍地爲自己做打算,裙子忽长忽短,顔色忽明忽暗,像变幻莫测的电影似的在眼前打转。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款玫瑰色的套裙,我不想让他看起来我很轻佻。在穿上那套衣服之前,我在乳房之间擦了一点香水。这套衣服选得不错,充分显露了修长的双腿和结实的胸脯,最后穿上轻薄长统袜和雅緻的皮鞋。在路上我把车开得很慢,同时我也告诫自己要容许高天的迟到,因爲高天一直以不怜香惜玉而闻名。我们选择的地点远离闹市,据说这地方环境幽静情调浪漫,以情人幽会而声名瑕尔,到了晚上流光四溢,仙境一般地令我这种行端规矩高贵臃容的女人望而生畏。还好我到的时候,高天在那一头朝我招手,走近时我瞥他一眼,高天正看着我,手�夹支烟,烟雾在他脸前缭绕。我觉得他的瘦长脸在幽暗的光线�显得很冷峻,他是一匹良种公马,我想,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就好像水幽上掠过一只蜻蜓。
其实他坐在那�只是爲了等我。他把烟揿灭了,领着我上了二楼,我见他系一条天蓝色领带,衬衣扎在一条深灰色裤头�。料子很挺的裤子笔直地垂落在一双黑皮鞋上,如此装束,使他的身材显得修长且好看。就在二楼的小房间�,我把外套脱了,�面是长袖的白底黑斑点的衬衣。衬衫领口微露,他似乎在那停留过目光。服务小姐端着一只盘子,盘子�搁着两杯茶,走进来,她把茶分别摆在两人的面前,接着她退了出去。现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人了,两双眼睛对望着。“林虹,找我有事吗?”周天的眼睛有些光影,黑黑亮亮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好闻的烟草味儿。“没事就不能一起吃个饭?”我反问他,点好了菜,在等菜的间我们说一些闲话。高天说:“很久不像这样静静地吃饭了。”随后他就把话题引到我的那边去,问我婚后的情况怎么样,家�的人是怎么看的,都是说到了我的伤心处。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太抒情,话也就说得很克制,有些轻描淡写,但说话的语气透出了诸多的不如意。高天正视着我,一只手托在下巴上,很用心地倾听。这种倾听的姿态是一种安慰,还是一种鼓舞。我不知不觉地话就多了。
鱼虾蟹一衆海鲜隆重登场,大碟小碟满台,把服务员退了。“来,爲我们的相聚,干一杯。”我擎起酒杯说,高天也站了起来,说:“好,爲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我一听,知道他会错意,差点落个自作多情的笑柄,心�尴尬,端起酒杯,一时忘了问他庆祝什么。眼见高天喝干了,倒满了,竟有些朝气蓬勃,身上的吸引力如红酒的味道,弥漫开来。酒桌上精緻的餐具都散发权势的魅力,碗�的每一根鱼翅都和蔼可亲。开始不轻不重地说话,不急不缓地喝酒。我们随聊了些身边周围的人。我们谈论着各自的境况,谈话的氛围渐渐变得融洽了。空中正播放着轻音乐伴奏的萨克管曲,那低沈悦耳的乐曲在窄小的房间�悠悠扬扬地飘荡,好像山风从田野上吹过,给我们一种伤感的青春已逝的联想。
“你在想什么?”也许我的脸上有一片思考的云层,他问我。我摆弄着从他烟盒�抽出来的一根烟,“我想一个童话故事。”我说。“公主的故事吗?”他自作聪明地问。我摇了下头,“不是。”接着悠悠地说:“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随即便是一阵难堪的沈默。我拨弄着碟�的鱼骨,说:“看着你吃东西觉得很有趣,我本来没胃口的现在也有胃口了。”他斜睨着我说:“那就好。”他抽万宝路烟,烟味很浓烈。我觉得烟味呛人,关心他的身体说:“你怎么抽起这种烟来了?”“这种烟有劲。”他说。我总感觉到他在某一个方面正和我较着劲,但是在哪儿,我还是说不上来。就好像他和我的目光总是对视着的,并没有抗衡的意思,可是到后来眨眼的总是我,而永远不会是他。说不上来,而我也就越发胆怯,越发流露出了郁闷和伤怀的面部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