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农历除夕这一天。
白熙来电视台的时候看到路边商店已经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起来,还有人忙着贴写满吉祥话的对联。她想起小时候,也是和父母一起贴对联、贴倒着的福字。
冬天让白熙容易想家。想念她的家乡温暖如春,也想念元旦、除夕、春节一个个节日勾连起的回忆。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农历新年的晚会往往比元旦晚会要盛大得多,她不能出错。
今天,所有人都来得很早,白天接着彩排,把这些天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节目又看一遍,有些小品相声的台词和梗,白熙都能背下来了,但她不敢觉得乏味,逼着自己一遍接一遍地训练,保证上台时万无一失。
今天,她们的节目稍晚,会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开始。大家只能去适应这个时间,晚餐吃了顿营养丰富的食物。之前排练的时候为了身材可以节食,眼下万万不可,万一谁在台上低血糖了或者出什么状况了,那就是播出事故,舞蹈之路彻底到头。
白熙虽然已经上过这样的大型晚会,但不免仍然有些紧张。
杜樊玲把自己的外卖盒拿过来,坐在白熙身边,鼓励她:“没关系的,你跳得很好。”
还拿出手机,给白熙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裴清的脸还是那么清俊的,他笑吟吟地说:“加油呀白熙。”
白熙笑了笑:“他怎么不直接给我发。”
杜樊玲说:“不好意思吧,小男生嘛。”
白熙不说话了,她跟着孟案北的时间长了,看身边同龄男生,总是觉得他们有点幼稚的。
忽然一阵骚动。
杜樊玲蹙眉,她本来就担心上台前出什么差错,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她走上前去:“怎么了?”
一个女生扶着手,手指上流出丝丝鲜血。
她倒还镇定,说了一句:“被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划了一下。”
杜樊玲站起身,扬声说:“医药箱拿过来一下。”
打开医药箱,里面却没有止血药品和创口贴。
另一个女生一拍脑袋:“这个药箱之前被隔壁舞蹈团借走了,她们可能忘记补货了。”
杜樊玲正愁着,白熙从包里翻出了止血喷雾和创口贴。
“来。”她递到女生手上,“你先处理一下,上台前记得将创口贴撕掉,被镜头拍到了不好看。”
女生呆呆地点头。
杜樊玲才松了一口气,对白熙多了些赞扬。她没想到白熙这么细心。
还好有她,虽然伤口很快就能自己愈合,但是如果带来了慌乱的气氛就不好了。
白熙已经坐了回去,继续安安静静地吃饭。
她能带这些东西,是因为平常在学校练舞太苦,时常受点伤。以往一直是孟案北带着的,但她觉得这样不行,慢慢的自己也习惯把这些急救药品带在身上了。
在后台,能听见台上主持人已经在念开幕词。
在场的女孩子们很多都是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听到开幕词,意识到一小时之后她们真的要上场了,心跳都快了好几分。
白熙端坐着,细致地整理自己脚踝上的丝绸带子。
后台的演员在一波一波地换,一会儿是穿着民族服饰的女演员们进入又涌出,一会儿是穿旗袍拿团扇的女舞者们簇拥着进去,白熙坐在一边静静地看。
一小时,半小时。
……十分钟。
杜樊玲已经让大家排好了队伍,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郑重起来。
但她们是不会出错的,毕竟已经训练了那么多次,每个动作都烂熟于心,手臂随便一抬就是标准角度,每个人脸上的微笑,弧度都是一致的。
白熙深唿吸一口,拉开后台大幕进入候场区,台上闪光灯砰地亮起,把她们华丽的演出服饰照得金光闪闪,然后,她们跃入音乐中。
白熙表现好,又经过队形的调整,此时俨然变成领舞的位置,站位在最前面。她闭着眼睛都能踩准站位,动作游刃有余,跟着音乐的节拍旋转,动作,调整位置,旋转——她忽然一愣,脚步都跟着顿了顿,心里一激灵,马上跟上节奏,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片段,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看到,台下第一排中间偏右的一张圆桌旁,坐着西装革履的孟案北。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眼神却没有笑意,像一汪深潭。
她动作熟练,却被这突然的一瞥击穿了理智,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只能机械地跟着音乐起舞,还好身体已经被训练成习惯,她不会出错,否则,就完蛋了。
全程,孟案北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
像是饶有兴趣地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她更瘦了一点,下巴更尖,穿紧身舞裙,可是那胸前浑圆的一团却没有见小,腿型还是那么纤细笔直,他放肆地打量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在内心描摹着她的身材曲线起伏,他熟悉的形状。
台上的白熙显然愣了愣,别人发现不了,但孟案北能发现。他好整以暇,她表现依旧完美无缺,但他知道她内心慌了,她每次有点慌乱的时候,目光都会显出一点迷茫来——他看出来了。
五分钟的乐曲很快过去,她谢幕,站在最中间领舞的位置。他笑了笑,不仅惊叹于她可以绕过自己,求助别人进了舞团,也惊叹于她的实力能带她在叁周的时间里站上C位,真是不可小觑,除了能力,美貌,还有——胆量。
他吃醋,不愿意白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他不知道的事情,她倒有那个胆,背着他找人,回学校,偷偷摸摸进舞团,然后在聚光灯下惊艳一舞。
她找了谁,怎么找的?也和之前勾引他一样,拦下那个人的车,脱下外套露出紧致的身材吗?当时弹钢琴的那个小子,他也在舞团里吗,或者在别的节目里?他们一起吃饭了吗,上次他把她压在后台肏了个透的时候,那小子还在门口邀请她一起吃饭。
都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怒气和醋意已然暴涨,站起身,进了后台。
白熙心有余悸,孟案北的眼神已经直勾勾的带着占有欲,像放风筝的人,无论她跑到哪里,那游丝一线的起点总在他手里,她跑不掉。
她连妆都来不及卸,只换下了演出服,和杜樊玲说了声有事先走了,就急忙拿起包包离开。
却在电视台的门口正好撞上他。
他的眼神微暗,声音也危险:“还跑?”
“跟我说说,这些天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